卡卡跑丁车

Tony一醒来就打了Romanoff的电话，问她与政府的交涉情况。Romanoff告诉他政府方已经同意他们使用飞船。只是得等到二十四小时后。
“为什么？”他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我去黑了他们的指挥系统。”
“我知道你想快些接那孩子回来，我也是。我们都忍了很久了，别功亏一篑好吗？”
挂了电话后他想是时候该自己研究一下造一艘私人飞船了。他的脑海里浮现起Peter穿着他为他制作的战衣，孤零零在外星球等着他的样子，觉得自己的研究真是太不够用了。
此时Friday告诉他咖啡已经煮好，并提醒他今天的日程表。他刷牙的时候撑了撑眼皮，看到眼角的血丝又往外爬了几分，黑眼圈已经基本跟眼睛成了一个宽度。揉了揉眉心，他拿起一旁的刮胡刀，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默念了一遍今天要做的事。
跟国会议员见面、出席战后重建组织的会议、跟救援物资厂家议价、做一个慈善演讲、Banner的盔甲需要更新、还得修复一下前段时间出任务时受损的队长的盾。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自那场宇宙大乱以来就是这样。他双手撑着台面，低头看着隐隐浮动的水面。三秒后他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洗脸上的泡沫。
去国会的半路上他想着该如何告诉Peter这件事。其实他知道Peter一定会理解他，那孩子一向懂事得过分，还动不动就说对不起——最近的一次在他回到地球以后几乎成了他的梦魇。
他呼叫自己的助手：“Friday？”
“Yes,sir?”
“看一下Parker先生现在在做什么？”
“Parker先生还在熟睡中，sir。”
他看了一眼表，即使是正常上学，这样的时间对于高中生来说也确实太早了，更何况身兼蜘蛛侠重任的少年还在不知日夜、不分时间的遥远星球上。他捏了捏手心，仿佛那里还残留有某种尘土飘散般的触感，这让他感到几分不真实。
事实上这种感觉自昨天开始就已显形。本来该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忙碌日子——眯半小时左右眼，五点钟出发开始按约好的日程表行事，走马灯一般。没有睡眠，更别提与他人正经交流些什么，虽然他本来也没怎么做过那种事。而Friday突然的一句“检测到蜘蛛战衣的位置”完全打破了这一切。马克杯从手中滑落的同时，他感到有莫名的雾缓缓从脚底升腾起来，整个人如同泡在厚重云层里般飘飘然。他想起从泰坦星回到地球后长达一个半月的噩梦，它们有着各自不同的剧情，而结局无一例外都是那个蜘蛛战衣的年轻主人留下一句该死的对不起就从他眼前消失。渐渐地，这样的梦少了，与此同时他也发现自己的睡眠在剧烈地减少，甚至超过了曾经钻研钢铁战衣的那段时间。
Friday接着问他是否尝试联系？Tony脱下因染满咖啡渍而变得面目全非的白色衬衣，看都没看一眼就丢在了一旁。“立马呼叫。他在哪？”
Tony让Friday在Peter醒后第一时间通知他，然后熄火下车。Ross跟他握手时的表情较平时多了几分隐隐的惊讶，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他们对协议达成共识、结束会议并握手时对他说：“最近好一些？你看起来精神多了。”说罢指了指Tony经过修理的胡茬。
“我只是找到了我的刮胡刀。”Tony耸耸肩说。
去复仇者基地的时候已近黄昏。夕阳在天边缓缓覆盖天空，蔓延开来的样子像是节奏把握地恰到好处地往纸上倒墨。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的Tony难得地摘下了墨镜，任这景色也隐隐约约地攀上他的面庞，再从他的眼睛里倒映出来。
这时Friday告诉他Peter醒了。他感到些许安慰，睡的多一点，Peter需要忍受的孤独和恐惧就要少一点。对讲接通后他的耳朵里传来Peter刚睡醒的朦胧呼吸声，忍俊不禁：“伟大的蜘蛛侠起床了？我以为蜘蛛是一种入乡随俗的动物，而非客居他乡时也坚持要昼伏夜行。”
一向话多的Peter却没有立刻接话，Tony怀疑他压根没醒。过了足足几秒，少年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Stark先生？是你吗？”
“嘿，kid，当然是我。早上好，没记错的话你昨天可是叫我Tony的。”
“Tony？！我有这样叫过？”少年的声音明显是惊讶的。
“我想我会给你的下一套战衣添置一个闹钟，免得你把自己脑子睡坏。”
“战衣？你是说……天啊，真的是你。我在做梦吗？我居然还活着……我，你在哪？我看不到你。”Peter混乱的话语传进Tony的耳朵，像是散落了一地的碎片，他足足吃了一大惊，一瞬间甚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把车停在路边，“What the hell……你他妈这是什么情况？”他甚至完全将自己要在小朋友面前做个榜样大人的打算抛之脑后，“你失忆了吗？”
“失忆？我感觉我只是醒过来了，然后就接到了你的电话……你还好吗，先生？我看不见你。”
Tony没有立即回答他，他心里有无数个疑问，还有无数个同时成型的猜测。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有很不妙的预感。
“Kid，回答我，你能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吗？你知道自己在哪吗？”
“……我记得我上了一艘飞船，”对讲另一头的Peter慢慢的说，像是在思考，“有你的那艘。然后我们要去抢灭霸的手套，这样就能阻止他。”
“我们成功了吗？我怎么都想不起来……”Peter的声音有些飘忽。
“大家怎么样了？”Peter问。
“你在哪？”Peter又问。
Tony过了好几秒才开始回答Peter连珠炮般的提问，他好奇时间是否是可以被任意拉扯的，否则短短几秒怎么会像是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我在地球，很快就要去带你回来。我们——”他感到有些口干舌燥，“我们很好，还准备去吃烧烤，只差一个蜘蛛侠。”
“天啊，复仇者们吗？那真是太好了。我很高兴你们能再度聚首，而不是打来打去。不，我的意思是说，我很感激你那时候来找我，让我介入这件事，能让我见到崇拜的复仇者们，还能认识你。Stark先生。其他人呢？市民们怎么样？地球还好吗？”
Tony脑海里一闪而过昨天对讲中的Peter颤抖的声音和破碎的话语，他感到脖子像是被扼住，字句从喉咙深处被硬生生挤出来：“都很好，大家都没事，我们成功了。”
“太好了。”他听到Peter长长叹了一口气，“真是太好了。”
“就差你回来了，你是人们的英雄，Peter。”
“我吗？”Peter流露出了与少年年纪相称的，面对这个分量重大的词语时的欣喜和紧张。他甚至仿佛忘了自己还一个人待在空无一人的星球上。
“是，明天一大早我就会去接我们的英雄回来，但愿他不会像今天一样这么早起。”Tony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你饿吗？”
“有点。”Peter诚实地回答，“不过只有一点点，这挺奇怪的。你能在来的时候顺便带两个三明治吗？”
“好的，Stark外卖员虔很荣幸为伟大的英雄服务。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再多来一个怎么样？”那头的Peter像是笑了，“你又说我是人们的英雄，又说我是你们的英雄，我到底是谁的英雄？”
“这有差吗？”Tony想着除了三明治外他是带些他常去的五星饭店的饭菜，还是干脆带个厨师，想了想后觉得披萨和啤酒可能更好。不对，小朋友还没到喝啤酒的年纪。他忽然想起那天他逼着Peter在屋顶上脱掉战衣还给他的场景，Peter看着很瘦，脱下衣服后显露的身材却让他心里暗暗吃惊。他疑惑对于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孩子而言，肌肉线条是不是完美的过头了，虽然他被蜘蛛咬过。直到他穿上自己的Tshirt，有些难堪地站在他面前时，他似乎还是能隐隐约约透过宽大的衣服看到底下结实紧致的身体轮廓。他在心底暗暗庆幸Peter是低着头的，这样他就不会通过他的眼神发现些他不希望他知道的东西。
“当然有啊。”他听到Peter笑着回答，“不然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有幸成为了Tony Stark的英雄？”
Tony怀疑这句话并没有听上去那么单纯，又不知道从自己的私心出发去怀疑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是否合适。
“我开玩笑的。”Peter说，“也就是说我只要再熬一会儿就可以回家了是吗？”
“是的。”Tony暗暗松了口气，“我到基地了，去跟他们讨论下出发的事宜。保证不会让你饿坏的，Parker先生。”
“谢谢您，Stark先生。”
“蜘蛛侠先生想要旁听下复仇者的会议吗？”
“不了，”Peter笑着说，“我还是期待一下Stark外卖员的三明治吧。”